!今日既非朔望,又无大朝会,怎这般气象?”
恰有个刚下值的监门卫校尉来吃胡饼,咽着饼含糊道:“诸位不知?今日是明堂奠基礼,长公主率百官祭天呢。”
人群里钻出个总角小儿,扯着校尉鸾带问:“明堂是甚物事?”
那致仕的赵老爷便抚髯笑道:“傻孩儿!明堂乃上古帝王祭天布政之所,周公制礼作乐便在明堂。比社稷坛更尊贵,比三大殿更神圣,天子才配用的所在哩!”
话音未落,早见那书生涨紫了面皮,跳脚嚷道:“僭越!僭越!《大礼》云:‘男教不修,阳事不得,适见于天,日为之食;妇顺不修,阴事不得,适见于天,月为之食。’女主祭天,必招天谴!我这就去敲登闻鼓!”说罢,摔了襕衫就要奔。
岂料人群里倏地闪出三条大汉,当先那人玄衣窄袖,腰悬鎏金符牌,冷冷抵到书生眼前。
但见那牌上刻着“内卫稽察”四个阴文篆字,惊得书生登时软了腿。后两人也不言语,反剪了书生胳膊便拖,青石板上留下两道鞋底刮痕,转瞬消失在巷口阴影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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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内卫头目转身作个罗圈揖,笑吟吟道:“惊扰各位父老用膳了,恕罪恕罪。”
满街人俱噤了声,唯闻王婆子锅里的餢飳咕嘟冒泡。
待那玄衣人踱远,张老汉才颤着手舀浆水,泼了半碗在炉火上,哧啦啦腾起一团白汽。
却说皇城之中轴线上,三大殿前白玉为阶、金砖铺地,文武百官按品阶分立丹墀两侧,鸦雀无声。
千牛卫金甲耀日,执金瓜斧钺侍立御道旁,一派皇家气象。
群臣皆屏息凝神,望着高台上那身着赤红金绣衮龙服的长公主李漟,神色各异。
且看那衮服上金线盘绕,龙纹隐现,虽非玄色,却与天子礼服形制无二。这长公主素喜红衣金绣,昔日常以九凤纹饰点缀衣袍,已是僭越之兆。
然则先帝宠溺,帝后默许,群臣亦不敢多言。自前番大庆殿指鹿为麒之事后,谁还不明白她的心思?如今更要修建明堂以正名分,这般作为,分明是要行女主临朝之政了。
百官虽心中波涛汹涌,却见四周甲胄森然,又想起前时因“妖言暂止令”下狱的同僚,只得个个垂首噤声。
有趣的是,素来与长公主势同水火的大公主近日竟销声匿迹,先帝唯一子嗣魏王闭门不出,梁王不知所踪,这般情形,更教人暗自揣度:莫非这三位都已与她达成默契?若果真如此,怎不见他们出席这明堂奠基大礼?
正思量间,忽闻钟鼓齐鸣。
掌印太监田令孜手持玉拂尘,缓步至七宝供案前。那汉白玉须弥座上香烟缭绕,青铜大鼎中龙涎香氤氲,青烟直上九霄。祭祀之礼即将开始,整个皇城静得连衣袍窸窣之声都清晰可闻。
田令孜先朝北拜了三拜,这才展开怀中黄绫文书,尖声唱道:“
伏以昊天子民,圣人御极。
兹者四海升平,万邦咸宁。
然先帝托梦于长公主殿下,曰:‘朕承天命,统御寰宇数十载,夙夜忧勤。今汝克承大统,抚绥兆民,明德恤祀,朕心甚慰。
夫明堂者,天子布政之所,通天彻地之枢。昔周公制礼,天子崇儒,皆于此宣教化、明天道。
汝当继往圣绝学,开万世太平!”
百官听得“克承大统”四字,俱是心头一震。几个老臣偷眼去瞧那高台上的赤红身影,但见九凤金冠映着日光,晃得人眼晕。
那文书又念:
“谨择吉日,肇建明堂。上祀昊天,下祭后土,中享列祖。伏愿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
长公主殿下虔秉至诚,恭行大礼。
时辰已到,祭——”
但见十六名司礼监太监抬着八宝鎏金香案上前,案上